再论普济消*饮（上）
作者裴永清
所有的中医学术活动都是“中医人”提高学术水平和临床技能的好机会。除此之外，“中医人”还有更多的自学机会来提高自己的学术水平。那就是医圣仲景在《伤寒论》自序中所言的“勤求古训，博采古方”八个字。这八个字看起来很平常，但这是医圣仲景的治学法宝和成功的秘诀。我们当代的“中医人”应该遵照此法去做。如何才能做到勤求古训，博采古方呢？我个人认为，作为现代的中医人，对临床上常用的中药和常用的方剂，一方一药的加以朔本求源，仔细地追求每味中药和方剂的原始出处和原始论述内容。你会发现其学术内容和价值会大大超过中医药大学统编《中药学》和《方剂学》，可从中获益颇多，不失为努力发掘加以提高的一种好方法。现将我个人对普济消*饮的再学习，再认识、再运用的点滴体会，与同道分享、不敢私藏，有不妥之处，敬请同仁批评斧正。举凡中医临床工作者，都知道普济消*饮系金、元时期“脾胃派”大家李东垣先生所创，用于治疗当时流行的一种“大头天行”（又称“大头瘟”）的温疫时*病。现实中医界常用此方治疗病*性腮腺炎，（中医称“痄腮”）效果甚好，尤于西药。我在早年大学本科学习时，讲方剂学的老师在讲该方时就是这样教给我们的，至今已过去50余年了，在临床中我始终这样应用普济消*饮。前几年在我开始追朔该方的原始出处和原文内容时，读到版的全国统一教材《方剂学》（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、广州中医学院主编）时，该书提示此方是“录自《医方集解》。”于是我就查阅清·汪昂所著《医方集解》（年第1版、年第5版印刷、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），该书在论述普济消*饮结尾时用小字指出“然十书无此方、见于准绳”(十书是指李东垣所著的十本医书，包括《脾胃论》《内外伤辨惑论》《伤寒会要》《兰室秘藏》《医学法门》等）“准绳”是指明朝王肯堂所著的《证治准绳》)。于是我又查《证治准绳》，该书共六册，在第一册杂病部分找到了此方，方中无分量，也没说明此方的出处。后来在高等医药院校教材《方剂学》（主编许济群、副主编王绵之、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年1版、年10次印刷）一书中查到此方，该书明确指出：“此方出自《东垣试效方》、录自《普济方》”。至此可以知道，凡载有普济消*饮的方剂书的作者都没有看到这个方的原始出处的内容，都是从其他书中转录而来。但可喜可贺的是后者明确的告诉我们普济消*饮出自李东垣的《东垣试效方》一书。我个人的书房没有此书，去图书馆没有借到，万般无奈之下，我向平时随诊的年轻同志蒋静求助，终于在京东网上购得《东垣试效方》一书，并一次购四本，三本赠予当时身边随诊学习的同志们。我在《东垣试效法方》一书的卷九、杂方门：时*治验，一节，找到了普济消*饮。李东垣所创的这个方原名为普济消*饮子。东垣先生详细地描述了当时在“泰和二年……四月民多疫疠、初觉增寒体重，次传头而肿盛，目不能开，上喘、咽喉不利、舌干口燥。称大头天行。亲戚不相访问、如染之，多不救，……医以承气加板兰根下之，……终莫能愈，于是请李东垣先生救治，东垣出此方治疗，病人全活；时人皆曰此方天人所制，遂刻于石以传永久、普济消*饮子”读毕此段内容，余思之良久。现代《方剂学》在论述此方时，仅言现时用之治流行性腮腺炎和面部丹*，大失李东垣先生之原意，大大局限了该方的应用。东垣所创普济消*饮所治之证、概括起来就是原文中八个字——“头面肿盛”、“咽喉不利”。若用中医临床思维来进行定位、定性、那就是凡属病位在头颈部的各种肿物、肿块、肿*，病性属于实热或温热时*之病者，皆可适用之。这就是我在研读东垣的有关普济消*饮的原文后得出的结论和心得体会，或许可称为对该方的发现和挖掘吧。自此以后，我在临床中运用普济消*饮治疗的疾病，就不局限于腮腺炎了。应用范围扩大了，疗效甚好，收益颇多，不敢私为，现将我在临床中应用普济消*饮所治诸病，举例如下，与同道共享、共勉。病例一：浸润性嗜酸性细胞肉芽肿（西医病名）、中医病名无名肿*：患儿商某某，山东荷泽人，年1月10日由其父带来门诊就医。其父代诉病情如下：孩子在耳上前方长了肿物，医院医院（）经脑核磁检查，均诊断为“浸润性嗜酸性细胞肉芽肿”，因为此病属癌前病变，浸润性嗜酸性细胞肉芽肿现代医学认为该病药物治疗无济于事，必须手术，但手术有风险和后遗症，故病人转来求治于中医。随即拿出解放*总院“”核磁片，片子显示：孩子的肿物部位的颅骨已缺失了将近2.0㎝左右、肿物与脑组织只有脑膜相隔，足见该肿物的浸润性。余查询患儿，面部虚浮臃肿，面色潮红而暗，精神呆滞，右耳前上方肿物高出皮肤约1.5cm、范围大约有4×4cm左右，呈漫肿形，表面不光滑，触之有痛感，局部皮肤温度有热感，患儿素日嗜食鱼肉海鲜、膨化食品、甜食和各种饮料。余查其舌白腻，尖有红点，脉滑数。遂当即告诉其家长，中医对此病诊为“无名肿*”，乃因饮食不节，久食肥甘厚味所致湿热内盛，久而郁结成肿*，上泛于头。采用清热、解*、祛湿、散郁之法治之，选用普济消*饮加升降散（杨栗山《伤寒瘟疫条辨》）加味，其方如下：*芩9川*连6牛蒡子9玄参15生甘草6桔梗9板蓝根15升麻9柴胡9马勃6连翘9陈皮6薄荷6后下白僵蚕9生川*6片姜*9蝉衣9鱼腥草30北豆根30双花30公英20生苡仁30。水煎，日一剂，分二次温服。嘱其患儿及家长，一定要忌口：忌鱼肉海鲜、甜食油腻、辛辣品、各种饮料、水果（助湿增热）、滋补品等。饮食宜清淡素食、防止剧烈运动和外伤。患儿服药14剂后，余年1月27日复诊时，患儿父亲又拿患儿脑核磁片，显示颅骨已完全修复，患儿面色潮红及面虚浮臃肿已无，右耳前上方肿物已消失，患儿无任何不适。效不更方，继续原方治疗2周。年2月13日复诊时，患儿父亲告知孩子原肿物消失了，但在右头额角处又出现一新肿块，大小如成人拇指大，高出皮肤、有触痛，因而心中慌恐万分。余告之，这恰恰反映了该病的特点——呈浸润性，所以又发出新肿块。查其舌仍腻、脉滑数，仍本湿热兼瘀*治之，投原方加减治之。年2月20日患儿复诊时，新的肿块已完全消退，已无任何不适。因本病属湿热瘀*性质，不敢停药，仍以原方随证加减，以除其病根。直至年8月15日，患儿之舌，脉已无异常，嘱咐其去“”医院再做脑部核磁检查，结果显示脑部一切正常，肿物已完全治愈，当时做脑核磁的医生向患儿家长说：“纯中药治愈了这种病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！”我想这也是对中医的一种赞许吧。通过本病例，应该认识到中医在某些病种上具有明显的优势，诸如痛风、过敏性鼻炎、过敏性哮喘、过敏性紫癜等病中医疗效可靠，这是我几十年临床的感悟。但不能因此而谓中医好于西医。世界上各种医学，都不是万能的，各有优势又各有不足之处，应当互补才为上策。所以我提倡中医好西医也好，中西互补更好，有朝一日能做到中西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那就最好啦！屠呦呦能领导团队用青蒿素治疟疾而获得诺贝尔奖，就是从葛洪的《肘后方》中得到启发而获得成功。这就告诫我们或提醒中医人，要认真读古医书，有价值的含金量高的中医医书，大能开拓视野，增长智慧，提高技艺，这是治学中医的重要方法之一，也是传承中医和发展中医事业的重要手段。病例二：颌下腺炎。孙某，女，38岁，北京人，年7月27日初诊，自诉四天前因左颌下肿痛医院就诊，被诊断为左颌下腺结石并颌下腺炎，同时伴有咽喉疼痛。余查之，该患左颌下部肿如小半根油条大，皮肤微红、舌*腻尖边红、脉弦滑数。辨为热*挟湿；久而兼郁，投普济消*饮5剂、痛止而肿消过半，24剂后痊愈停药。三年后，于年12年19日，该患因恼怒后饮酒，其病复发，左下颌肿痛难忍，难以开口进食，并且口中不断流出许多黏稠而臭秽的分泌物，需频频用纸巾擦，查其舌*质暗、脉弦滑数。投以普济消*饮加莪术10片姜*12芦根30生薏苡仁30增强祛湿化瘀之力、兼顾久病入络之害。21剂药后肿消痛止，病愈停药。病例三：腺样体肥大。患儿谢某，男，5岁，家住北京朝阳区石佛营，年12月26日由其外公带来门诊就医，代述病情如下：孩子夜间“打呼噜”甚剧，张着口喘气、呼吸困难，鼻塞不通，医院诊治，诊断为“腺样体肥大”，建议手术切除。但因其邻居小孩患此病手术后复发，因而该患儿家长拒绝手术，前来门诊用中医药治疗。查询患儿，便干而臭秽，经常鼻衄、嗜食羊肉串、干果、甜食和各种饮料，舌苔白腻尖红，脉滑数。余断为饮食不节，湿热内蕴，上泛于鼻。投普济消*饮加鱼腥草30北豆根30，水煎服，日一剂，分早、中、晚三次温服。嘱其忌鱼肉海鲜、辛辣及甜食、包括水果等，共服43剂而愈。按此方治腺样体肥大多人，均愈，但必须忌口，其中有一位是42岁成年男性患者，可见腺样体肥大病儿至6岁后自行消退之说也不准确。普济消*饮儿科临证医案二则投稿/联络：hongyishuyu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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